輝哥莫名心中一驚, 趕緊朝著他倆的方向走過去。

離得近了，二人說話的聲音也清晰傳入他耳中。

程星燃：“謝謝。”

“不，不用謝。”江晚幫他把水擰好, 放到一邊的空椅子上。

她看了看男人微微濕潤的唇。

江晚本能就想溜, 腦瓜子一抽, 信口胡謅：“我……我要去一趟洗手間。”

好在程星燃也沒發覺：“去。”

輝哥：“？”

從旁邊聽, 兩人的對話好像都很正常。

等江晚的背影小跑著消失在拐角，他上前問：“你們剛才……”

程星燃轉過頭, 擡眸, 神色如常：“怎麽？”

“……”輝哥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之前那一幕是他的錯覺，但他想想程星燃以往的作風, 還是存疑。

他看看程星燃搭在膝蓋上的手：“不是……你……你手真這麽嚴重了？水都拿不起來？這段時間偷偷加練了？？”

不應當啊。

兩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, 程星燃和江晚所有的大號小號他也都點了關註, 每天嚴格監控戰績, 不可能讓他有機會糟踐自己的手。

不等程星燃回答，醫生主動接話：“應該不是手更嚴重了，只是兩次理療的間隔久了，反應確實會大一點, 是會很疼的。”

“還是要多註意, 不止拿東西，手指手腕屈伸轉向可能都成問題。”他道, “明天晚上如果還不能自如行動, 立刻打我電話。”

輝哥被他的言論嚇到：“那，那不影響手術時間吧？他馬上要出國一趟, 又得有一個星期沒法做理療。”

“不影響不影響，不過他這一個星期是要去做什麽？打比賽嗎？”醫生問。

“不不，不打比賽, 就是去指導一下。”輝哥滿臉擔心，跟在醫生身後往前走。

“那沒問題，只要這段時間不用手，不會有大問題。”醫生笑瞇瞇地，兩人一前一後朝著取藥的方向過去，“但回來以後還是要經常來，哪怕手術做完也是，康覆治療，就是要常做常鞏固嘛……”

“對，我會叮囑他……”

等他倆都走過去，程星燃站起身。

他垂眸看了看椅子上被他喝了幾口的礦泉水。

半晌，手指一屈，將它拎起來，慢悠悠跟在他們身後。

翌日晚上，全明星賽開始的最後一個周末。

AOG的訓練室熱火朝天。

江晚端著水杯坐到了自己的機位上。

“咦，小晚今天怎麽也來，燃哥的手恢覆了嗎？”鐘明看見她問。

江晚搖頭：“他好像還在房間休息。”

“哦。”鐘明理解地頷首，“我們這邊剛好三排，來不？”

“不啦，我和另一個朋友打一會。”江晚道。

鐘明也不過問：“噢，行。”

上次和韓國隊的訓練賽之前，江晚拉著饅頭試了好幾種打法，害他連著掉了幾百分。

當時她就答應要帶饅頭重新打回來，答應的話自然要算話。

江晚啟動游戲，剛上線就被饅頭拉進了隊伍。

“準備一下，我排……誒，這個nidadJYC……你弟弟來了，要拉他嗎？”饅頭問。

江晚：“……”

托江意潮的福，上回的剪輯事件也讓全世界都知道了她有一個叫江意潮的弟弟。

只需要聲音甜的妹子哄一哄就能被收買的那種。

不等江晚回答，饅頭已經把江意潮放進了隊伍。

後者處於變聲期的破鑼嗓子開始折磨兩人的耳朵：“姐！！你終於肯搭理我了嗚嗚嗚……姐姐，我都掉下宗師了，救救我。”

“？”江晚點開他的生涯一看，還真掉到大師去了，“你那很甜很甜的妹妹不帶你了？”

說的是上回從江意潮這邊成功騙出江晚真身，當天在直播間刷彈幕扒她馬甲，害她當場社死的女生。

好像還是她的一個粉絲，但前面又頂著程星燃的高級粉絲牌，怪得很。

“不帶我了嗚嗚……”江意潮可憐巴巴，“她利用完我就狠心拋下我，而且她根本不是妹妹，她是個蘿莉音騙子，比我大三歲！”

江晚：“……”

江晚對他半點同情心都沒有，把隊內語音的音量調小：“說人話。”

江意潮：“她嫌我菜。”

江晚：“。”

饅頭笑著打圓場：“沒事沒事，咱倆都是大師，今天讓晚神一波把我們送上宗師。”

“真的？姐你真好，那我準備了，今晚我就是你的移動四級包！”江意潮不給江晚任何反悔的機會，點了準備。

話都說在這個份上，江晚多帶一個也就帶了，沒把他趕下車。

不過江意潮的游戲水平比起她和饅頭，的確差了不止一星半點。

一局不到二十分鐘，江晚已經繃著小臉蛋，語氣中都掩飾不住嫌棄：“扔個雷你都能扔歪來？”

“哎呀，是這游戲有問題，我明明瞄準了它提示的地方，誰知道竟然撞窗戶上……”

江晚壓根懶得聽他解釋：“下次再把雷彈回來炸到我們，你就自己下車。”

“好好好，我錯了嘛，好姐姐。”

“你會不會好好講……”聽不得他用這種黏黏糊糊的語調說話，江晚剛要再兇他幾句，忽然餘光瞥見訓練室門口走進來一個身影。

是程星燃。

一瞬間，江晚立即收起兇巴巴的語氣，把最後一個字吞了回去。

“好好講啥？”江意潮還在語音裏問，“姐，你怎麽不說話了。”

他穿透力極強的聲音這會兒卻壓根進不了江晚的腦子。

她雙手憑著本能在房子裏收集物資，實際上註意力早飛到了慢慢走進來的人身上。

程星燃隨意披了一件薄外套，單手揣在口袋，露出來的右手上還貼著止疼貼。

他沒去自己的機位，徑直走到鐘明身邊，俯身像是在交代什麽話。

鐘明也拉開一邊耳機，認認真真聽他講，邊聽邊點頭。

“姐姐？”江意潮放大音量，“毒圈來了要走了，你在搜什麽啊？你缺什麽告訴我，我給你——”

“別吵。”江晚突然道。

仿佛怕被誰聽見似的壓低了聲音，語氣也克制著沒剛才那麽兇。

江意潮：“？”

江晚翻窗跳下樓，連摩托車都不開了，直接站在路邊等饅頭過來接她。

成功坐上吉普，江晚再偷偷朝前面一瞟，正看見程星燃起身從鐘明的機位前走了過來。

拉過一張電競椅，到她身邊，然後坐下……開始觀戰。

“……”江晚小幅度地把椅子往前拉了拉，挺直脊背。

“姐，我們去哪？”第二個安全區範圍很大，他們本來就在裏面，江意潮閑得無聊開始到處標點玩，“要不咱們去拳擊館堵一波人吧，怎麽樣？他們剛打完架，肯定想不到會有人這時候過來。”

不怎麽樣。

拳擊館這種地方，打完架出來的人身上也不會還有多少物資，壓根沒有堵他們的意義。

換做幾分鐘前的江晚，她肯定要反駁回去再順便嘴他幾句解氣。

但現在……

江晚的兩只腳在桌子下面互相踮了踮，輕聲：“不去了吧，去紅點。”

紅點是她剛在地圖上標的位置，水廠旁邊的高山，適合架槍。

江意潮：“？”

等車在山上停穩，三個人都下來各自找個凹槽趴下，江意潮湊到饅頭身邊，小心翼翼地問：“兄弟。”

饅頭以為他要東西：“怎麽了，想要什麽？”

“不是。”江意潮還回頭看了眼江晚，繼續壓低嗓子，“你有沒有覺得……我姐剛才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有點怪？”

饅頭究極直男：“有點怪？沒有啊，我感覺挺好聽的。”

“……”江意潮嘆氣，“不是這個意思，就是因為好聽才怪，哎你不懂。”

他倆在這嘀嘀咕咕，江晚正專心致志打開瞄.準.鏡架著N方向。

看了一圈，正準備收槍，耳邊響起一道略低的男聲：“E方向有人。”

江晚連想都沒想，手就已經拉槍過去瞄向E方向。

果真有一隊正在往外跑。

她直接從山頭打靶，98K兩槍打倒了一個。

那人的剩下三個隊友四散奔逃，其中一人在倒下的人身邊丟了煙.霧.彈。

失去目標，江晚轉頭就去找這人跑開的隊友。

其中一個穿白衣服的馬尾辮短發蛇皮走位非常風騷，躲了江晚兩三發子.彈。

她氣性上來了，不信邪地想讓這人看看到底是她槍準還是他的走位狠。

“換個位置。”程星燃提醒，“他隊友在石頭後面架你。”

“喔。”江晚一秒冷靜，收槍站起來，往另一塊石頭後重新瞄準。

“姐，你旁邊是誰啊？”程星燃聲音不大，江意潮分辨不出來，只知道大致講了什麽。

他對江晚的行為舉止感到萬分不解：“這你都能忍？快問他你在教我做事？”

“屏息。”程星燃剛好把椅子拉近了些。

因為就在旁邊，他語調比往常更溫和，跟小刷子往耳廓掃似的，整個耳朵根子都發癢。

“嘭！”江晚手裏一抖，準心飛到身邊的爆.炸頭身上。

【mianmian使用kar98K擊倒了nidadJYC】

【友軍火力】

江意潮：“？”

他人都傻了，呆了半天才敢出聲：“……姐姐？”

剛好程星燃指導完這一句就又起身走了出去，沒看到屏幕上的這一幕。

江晚臉蛋跟耳根子都直發燙，把耳機擡起來揉了揉耳朵：“手滑了。”

“……？？”江意潮被饅頭扶起來，“手，手滑？”

他倆隔了足足兩個大石頭，能手滑到這來？

可惜江晚沒工夫搭理他。

因為程星燃去而覆返，手裏還端著一杯牛奶。

他走過來，準備放到江晚桌上。

江晚看見他手上貼的止疼繃帶，連忙伸手去接：“謝，謝謝。”

“不客氣。”

把耳機上的麥克風開關給關了，江晚捧著牛奶，低頭瞅了瞅。

“你的手……好點沒有？”

女生垂著長睫，乖乖巧巧。

程星燃頓了一下，隨後很輕地莞爾：“好多了。”

“喔。”江晚埋下腦袋，抿一口牛奶，重新打開麥克風。

江意潮還在語音裏面哀嚎，說讓江晚賠他一個二級頭。

頂著身邊人的目光，江晚只覺得整個大腦都要失去思考能力，還真的鉆進車裏。

“姐你幹嘛呀，你去哪裏？”江意潮在她屁股後面狂奔過去追人。

但只得到一句“給你撿二級頭。”

江意潮：“？？？”

撿二級頭你倒是把我帶上啊！！

江晚絲毫沒意識到要拿頭盔的人沒上車這件事。

她飆車抵達山底，就要停車，程星燃問：“臉怎麽這麽紅？”

又是“嘭”一聲。

車頭撞到了前面的矮墻。

好在說話的人站在桌子另一邊，也沒看見這瓜皮操作。

江晚小小聲：“就……可能穿多了，有點熱吧。”

靜默幾秒，程星燃“嗯”一聲：“明天還有開幕式，打完早點睡。”

“好，好的。”一直到他從訓練室離開，江晚才用力閉眼呼出一口氣。

忽然，她低下頭，跟自己身上單薄的襯衫對上目光。

“……”

江晚雙手離開鍵盤，用力揉了一把發燒的臉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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